【76】闹鬼（下）
因为是甜饼所以分开的部分尽量写短了✌️
故事结束，谢谢观看
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专注理头发时镜面突然变成傻乎乎笑脸，而自己始终不忍心说教，田柾国便入手了一面小的方镜放在客厅桌上。虽然本身是好心，但金泰亨数着秒发现他到自己面前越来越少，相处的时间大幅度缩了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
于是一天下午，田柾国拎着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新鲜牛奶进门，隔壁似乎在重装，紧闭着窗户都能闻到一丝恼人的油漆味，正站在窗边叉着腰皱眉头，身后传来小小的声音—
“柾国。”
“怎么了？”他听到熟悉的嗓音叫着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换上温柔的表情，转过身子走向洗漱室。
金泰亨看到田柾国直直向他走来又开始慌张，大半个月过去他还是无法做到直视那人的眼睛，特别是当要严肃对话的时候。要不是自己被困在镜子里，现实中遇到的话他想他会主动追求的。但当下的最大问题不是这个，于是摆正身子抬起头，装作直视却偷偷将视线移向衣领，平稳着语调说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田柾国有些意外：“谈什么？”
“......”
随手拉过一把小凳子坐在镜子前，田柾国撑在洗手台边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金泰亨抿着嘴，又悄悄向后移了点距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日常生活了？”说完就咬着嘴里的肉低下了头。
田柾国单身二十年从来没有想过怎样安慰人，也没有适当的场合让他来做这种事，导致他看着开始沮丧的金泰亨有些发愣，张张嘴说出的话只有：“没有，不是。”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困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是鬼是人。你要是被打扰的话，我尽量不出来，我可以躲着的，但这样你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我知道......等等，你刚说什么？”
“啊？”
“嗯？”
田柾国不自在地挠挠头，把自己刘海全撩上去又顺下来：“我说，我觉得你在这里挺好。”
声音很轻，可金泰亨听得清清楚楚，心脏猛烈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田柾国按下一股脑涌上来的急切与热度，仔仔细细看着镜子里的金泰亨不知所措的小表情，藏着些歉意，也染上了害羞的色彩。
一个人生活惯了，从没想过之前的日子原来是如此的枯燥无聊与单调，压抑了太多情绪，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能碰到你呢？”
金泰亨搓着衣角的动作停下，他低下头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田柾国感觉到对方的沮丧，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急忙道歉后起身离开了。
“你要是看到眼熟的记得跟我说。”田柾国举着本旅游指南对着镜子说着，“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金泰亨睁大眼睛乖乖点头。
印满彩色涂料的纸张一页页翻过，金泰亨始终没有出声，最开始怀着点期待到后来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伸手想碰碰田柾国让他不要再翻，指尖被冰凉的镜面挡住，局促地收回用微长的袖子遮住：“你不要再翻了！”
田柾国瞬间停止动作，却没有回头。
金泰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地继续说：“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你再翻第三、第四遍也是一样的结果。”
“......”
“...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
他低着头在余光中看到田柾国放下书走开了。
洗漱室是没有窗户的，所以到了傍晚没了日光照射就变得昏暗起来。在一次无意聊天中，金泰亨告诉了田柾国自己在黑暗里会不自在，当时田柾国没有什么大反应，可之后每一天他都会下意识地留着一盏灯不关。即使是在这个金泰亨以为惹到他生气的时候，却还是在出门时记得开了灯。
金泰亨咬着指甲，第一次那么的不安，是连醒来发现被困在镜子里都完全比不上的不安。他想叫田柾国回来，想再好好道一次歉。脸上的温度高到仿佛冒着热气，他焦躁地用手扇着风。
床头柜上放着的时钟分针跨过十二，金泰亨觉得自己被人在耳边敲了金属盆，哐哐当当的，然后是几句听不懂的话。
头很晕，他一下跌倒了。
田柾国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着急地冲上前，面对着镜子手足无措，摸着镜面上金泰亨肩膀的位置，他太慌张了像是个语言障碍者，所有的问候语在嘴边滑过，却说不出话。
金泰亨看他的样子，顾不上头还晕着心里也开始跟着慌乱，一会皱眉一会叹气。
时针又走过一大格，两人对视着突然都笑了。
“你还好吗？”
“嗯。”
田柾国琢磨了一小会儿，犹豫地说道：“其实对我来说，你想不起来东西，是件好事。我不是很想你离开我。”
金泰亨没吭声，田柾国也不敢去看他表情：“是不是很自私？你之前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应该还挺幸福。可是我想来想去都是留你在这，所以刚刚你说你想不起来，我是开心的......”
“你......”
“我有私心。”
金泰亨叹着气，无奈地截断：“你真是个乐观主义者。”
插曲过后，生活的列车回到了正轨。
灯依旧会留，两人莫名其妙定下了每天聊天的约定。次数多了，田柾国总觉得自己仿佛在谈恋爱，不过他也乐意谈这个恋爱。虽然每次只要稍稍提起这个话题，金泰亨就是一种躲闪的态度，实在逼急了才支支吾吾憋出一句：“你跟我一个鬼谈什么啊！”
金泰亨是真的发觉自己似乎在耽误田柾国现实生活的恋爱发展，可是一想到要劝他找女朋友又有点不爽，占有欲突然诡异地高涨。
“你在想什么？”
“......”
“泰亨？”
“啊？啊......”
“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发呆，就发呆。”
田柾国不信，于是敲敲镜面。
“......”金泰亨又被巨响吓了一跳，有些赌气地看着他，违心地试探道，“你怎么就不想谈恋爱呢？天天跟我这瞎聊天。”
“嗯......不是在谈吗？现在。”
金泰亨慌了：“...我，我是鬼啊。”
“鬼怎么了？没区别啊，只是现在摸上去镜子太冰，这有点膈应。”
“你......”
“何况万一你是人呢，现在不过是特殊情况？”
金泰亨看他开始一个人在那儿傻笑，试图转移话题：“我之前听到点声音。”
“嗯？”
“听不懂，感觉像什么咒语。”
田柾国一下严肃了起来：“咒语？”
“不知道啦，我胡乱猜的。”金泰亨看他紧张，连忙安抚道，“要真是咒语我被召回，不是就能在现实里见面了吗？”
“可你万一忘了......”
“不会的。”
“......”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金泰亨到来的整一个月，田柾国早早翘了课准备回公寓。他最近状态很好，好到整个班都在猜测他谈了恋爱。
走到楼道口遇上了关系不错的邻居，开心地打完招呼却被拦住：“你家今天来了两个人，穿着西装，拎着大包。快回去看看，是不是招贼了。”
谢过邻居后田柾国跑上楼，气还没顺匀开门大声叫道：“泰亨！”
往常充满活力的回应此时无影无踪。
田柾国直接穿着外出的鞋进了房间，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他扶着洗漱室门框又轻声试着：“泰亨？”
那面镜子变得和其他普普通通的镜子一样了。
田柾国记得自己那天用冷水冲着脸，一直到他觉得不会再流泪为止。
每天，每天田柾国外出回公寓时都会暗暗期盼那个人站在门口，因为等他时间过久露出一丝丝不耐烦，就跟之前每次他埋怨自己晚回家的神情一样，再无缝转换成撒娇。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田柾国想过他会离开，但心里总感觉还会再留一天。迟迟不下截止日期，因为根本不敢尝试，拖到最后突然不见，而崩溃击垮了自己。
影响太深了，这是田柾国完全没有想到的。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会在钥匙转开门锁后停顿一下，然后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一个月纪念日，不过是离开的一个月。田柾国难得打开了电视，胡乱换着频道没有停下过。他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可是他窝在沙发边角不想动。
是收水电费的吧，他对自己说。
敲门声停下了，没过多久，带着点犹豫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像是门外的人并不确定是否找对了门。
田柾国伸着懒腰踢踏着拖鞋，顺手抓起放在桌上的钱包去开了门。门外的人跟自己差不多身高，一头柔顺的浅棕短发，眼下一颗痣，脸颊一颗痣，鼻尖一颗痣。
他愣在原地，那人看上去有些生气：“我等了你五分钟，五，分，钟。”
“泰亨？”
“嗯哼。“金泰亨一把抱住田柾国，满意地蹭了蹭脖子，“你竟然忘了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可是找了整整一个月呢。”
“泰亨？”
“看，这次你能碰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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